【现代AU】在家门口捡到一只将军大人（四）
•九条裟罗&雷电将军
（一）
「小心点，别切到手。」
案板上的节奏非常稳定均匀且迅速，那一双素白的手好像天生就适合拿执兵刃利器———包括菜刀。
雷电将军面无表情地切开一段胡萝卜，刀光闪过之处，那胡萝卜如雪泥一般消融，优美地化为一堆橙红糊状物质。
「……」九条连忙制止了她，「剁成泥做什么？没法吃了。」
雷电将军停住手，冷淡地扫了她一眼，「需切成何等形状？」
自从踏进厨房，她的心情便不怎么样，这一眼威严中带着警告，十分地不温柔。
真凶啊。
九条裟罗忍不住笑了笑，「切成片就好。」
「麻烦。」雷电将军冷哼一声，顺手改了手势。
大御所殿下的刀法冠绝天下，出神入化，曾经以无想一刀最为出名。诸般兵器她皆算擅长，只不过万万没有想到，还有用菜刀的这一天。
九条裟罗本以为她未曾做过这种事情，难免生疏，便一直待在旁边盯着她。奇怪的是，这女人除了刚执刀的时候很不习惯，之后便愈发如鱼得水，稳准狠的刀工毫不拖沓，自带一种利落的美感。
她的眼光不知道怎么就上瞥，盯着女人俯首时垂落在侧脸的一缕紫发，还有细白的颈脖。
莫名显得很温婉能干。
片刻后，一段胡萝卜会很快切好下，雷电将军用清水净了手，嫌弃地远离了案板——好像那是什么污物一样。
九条裟罗回过神来，她看向那节胡萝卜，诧异道：「……怎么还是一整个。」
雷电将军见状，稍微蹙了眉头。她屈尊在切面上细微地拨弄了一下，然后拈起来一片薄如蝉翼的浅橙色半透明切片，抬手悬于九条裟罗眼前。
九条裟罗大为震撼。
「你练过吗？」
将军淡淡道，「可以这么说。」
切死人和切萝卜，本质相同。
九条裟罗十分感动，并又给她递了一截胡萝卜。
「可是这个还是太细了，切厚一点。」
雷电将军并不接，而是蹙眉，「你为何不早说。」
九条裟罗轻咳了一声，她很难告诉她，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萝卜上面。
最终在雷电将军协同下，所有的菜都整整齐齐地切于盘中。当燃气打开，锅底骤然冒出明火的时候，将军的身躯一僵，下意识地想要抬脚远离。
过于紧张，她忘了九条裟罗正站在她的身后，不甚撞了她满怀。一只手臂挡住她的腰，将人扶稳，然后礼貌地放开。
九条裟罗稍微站远了一点，「这么紧张做什么？」
雷电将军看着那口锅，念及一些往事，思忖道倘若今日又引发超载反应，而裟罗的家比天守阁要小很多——便是没办法住了。这种结果还是尽量避免罢。
「我不会做饭。」她扭头认真道，「切切菜也算数罢。」
「……」九条裟罗道，「正因为不会，我才教你。有谁生下来就会做饭的吗？」
她好笑地将人往灶台前推了推，那人向前进了一小寸，忽而火苗亮了亮，她便再也不肯向前了。
九条裟罗烧红了锅底，放了一圈油。温油汇聚到锅底，待烧得热了，油花刺啦一声飞溅了一小寸。
将军又往后迟疑地退了小半步。
雷电将军的神情一直都偏于淡漠，大多数时候面无表情，咋一看是个高冷的美人。此刻居然在隐忍中露出如此复杂的神色。
九条裟罗忍不住弯了一下唇，「又不是拿你下油锅。」
「怕火么？」
「不算。」将军往裟罗身后靠。
九条裟罗回眸，瞧她一脸防备的模样，最终还是没有再勉强。
她温声道，「好吧，我来就行了。」
「你在边上看看。」
将军的神色微松，一瞬的紧绷情绪悉数卸去。她依旧站在裟罗身后，靠着错开半边身子，略有点无聊地看她做菜。
九条裟罗轻车熟路地烹饪着几个小菜，唯一让她略感不对的是……鼻尖除却油烟气息，还带着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冷香。
像是被夜雨的冷冽染到骨子里的樱花。
背后有半边靠着一团无法忽视的温软。那女人似乎很不知道避嫌，就这么结实饱满地贴着她的背。
九条裟罗忍着半边身体的酥麻，一面顽强地掌着勺。她很想问她你的胸不疼吗，但这种话……九条裟罗想想便作罢，开口实在太难为情了。
裟罗小姐炒完一道菜后，努力维持着冷淡，把热气腾腾的一盘递给将军，「放在桌上去。」
然后朝着她以冷静的声音道，「你看会儿……电视吧，我来就好。」
「既然答应你学，」将军放下盘子，却执着地站了过来，靠在原先的位置，「我便看看罢。」
「……」
（二）
九条裟罗顺手还做了几个鸟蛋烧，自己尝了一个，甜腻得舌头都麻了，她蹙眉，「太甜了，怎么不和我说？」
将军垂眸，自顾自地夹起一块，似乎已经习惯了这般甜腻。
「也能吃惯。」
很久以前，当九条裟罗不在身旁时，她早就学会习惯了很多事情。
「没那个必要。」九条裟罗叹了口气，「糖分太多对身体不好。」
这话耳熟得过分了。雷电将军一愣，忽然笑了笑，「嗯。」
冷冽的眉眼，被她唇间的弧度微微牵起，忽然就柔和而生动了起来。
这么多天了，九条裟罗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笑，弧度很小，转瞬即逝。
舌尖的鸟蛋烧已经缓慢融化，甜腻的感觉流入喉咙，再次回味时只余下了甘香。九条裟罗莫名把那笑容记在心里，她垂下手腕，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水杯杯沿。
「要出去走一走吗？」
「你也去吗？」
「不然我还能放你一个人出去？」九条裟罗淡淡道，「怕是连路都摸不回来。」
雷电将军闻言，略有点不悦，但她也无从反驳。
九条裟罗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又「僭越」了一次。她很快利落地收拾好了自己（顺便还收拾好了另一位），两人一前一后地出门。
九条裟罗与她并肩行在大街上，察觉到雷电将军的警惕后便带她走了一条人少的路。
「别看了，那是车。」
「这是垃圾桶……没有吃的！」
「红灯停，绿灯行。」她不得不拉着她的手，好防止这位将军大人乱跑。
为什么她总能走出这一条街都是她家的气势？管他车道人行道还是盲道，雷电将军一视同仁的架势让九条裟罗的太阳穴直跳得疼。
「您是从来没有屈尊出过门吗。」
九条裟罗再一次提醒她走斑马线时，又道：「还是说神仙第一次下凡？」
「愚问。大多数时候，此身不必亲临。」
「……」九条裟罗叹了口气，认真道：「那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？这个城市有亲人吗？」
一开始，她以为这种半夜在家门口徘徊的女人是有什么精神疾病，后来感觉她对事物的看法与常人不同，九条裟罗也一直保持着这种认知。
但长期相处下来，发觉她学什么东西都挺快的，除却做饭迟迟不上手，其余教一遍便会。好像除了偶尔语气中二了点，也没有任何异常。
九条裟罗默默排除了自己狂妄的假设。
她就像一张白纸，对于现代文化毫无认知。但随着逐渐的学习，已经变得愈发熟悉。
「你以后会知道的。」雷电将军迟疑了片刻，没有继续往下说，「此世没有亲人了。」
九条裟罗一愣，轻声道，「抱歉。」
两人一路走到花鸟市场，雷电将军忽然想起些什么，她偏头问裟罗，「要养些宠物么。」
曾经的天狗将领因为自小孤独，长大以后总是想要养些什么。雷电将军本是允诺她了的，但裟罗后来说算了。
她说，宠物和幼年的天狗一样需要陪伴，她常年在外征战，不然就是在天领奉行练兵，没那么多时间陪着，也不能为这种事情麻烦将军大人。
「宠物么。」九条裟罗沉吟片刻，「我买一只，你负责陪它玩耍吗。」
「听起来倒是不错。」她摇了摇头，「不过你还是先学着照顾好自己吧。」
莫名又被嫌弃了。雷电将军渐渐已经习惯九条裟罗对她出言不逊，如此也没有再说「放肆」之类的话，只是冷冷淡淡地不再理她。
路边的笼中小雀儿啁啾，猫咪伸懒腰，金鱼在水缸里一动不动。雷电将军心不在焉地一笼一笼瞧过去，忽然在某一处顿住脚步。
九条裟罗毫无察觉，如是差点摔倒，她诧异地扭过头，「怎么了？」
雷电将军的神色略带讶异，那双紫色的眼眸盯着那个铁笼子。
一只粉色的小狐狸姿态妖娆地卧在里头，瞧见她便动了动耳朵。然后翻了个身舔了舔爪背的毛。
下一秒，一道袅娜的女声自她脑海中传来。
「将军呀，好久不见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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